你最爱笑着对我说。 这是你仅有的承诺。
别怕有我,别怕有我。 当你轻轻的说出口。 我却早已泪流成河。
2000年的冬天,她带着皮箱搬到了他家。只是因为他说,别怕,有我。她便拎着皮箱,带着她最心爱的猫住到了他家。
她的生活过的很平静。他有足够的经济能力让她什么也不做,只在家里养养猫,种种草。她对幸福的定义很模糊。但是她愿意肯定眼前的便是幸福。因为那是她曾一度奢望过的。
她常在闲暇时抚弄着猫,回忆与他邂逅的情景。
那是一个周末的夜。嘈杂的迪厅,她站在光线最暗的地方晃动身体。一身黑色把她勾勒得更消沉和需要保护。她的脸上永远是那种若有若无的似笑非笑。让人觉得未来没有希望。
她敏感的察觉到远处有目光紧盯着她。她循着目光看去,是一双清澈的眼。和周边暧昧的神情不同,那男人有一双好眼。似乎可以洞察一切。
那双眼毫不遮掩的直视着她,她却并不觉肮脏。与他对视了良久,她脱离开男人的视线,像一尾黑色的鱼,在舞池里穿梭。
午夜12点,气氛飙到最高点。据说那是群魔乱舞的时刻。所有的放荡和罪恶在那一刻滋生。她和周围迷失灵魂的人一样疯狂而放浪。舞池里,汗水味混合着香水味令她感到莫名的刺激。
她感到有人在后面轻轻的拥住她。她不露声色的转身,是那个有干净眼神的男人。直觉告诉她,他不属于这里。不属于夜。
“嗨,我是沿。”男人的嘴贴在她耳边。他的声音温文而雅。
她见过太多来这里寻找契合的身体的男人。他们都不需要交谈,不需要恋爱,他们要的只是肉体上的抚慰。
但她知道,他不一样。
果然,他只是很君子的拦了出租车把她送到楼下。
“再见。”他目送她离开,坐在出租车里微笑着挥手。他似乎一开始就知道,他们会再见。
她微微颤抖的握着拳,手心出汗。
回到家,她打开灯,辨认他写在她手掌心上的手机号码。
分别的第4天。她打了第一个电话给他。
“沿,你还记得我吗?”她记得她这样说。
“呵呵,当然,你是楚楚。”他显得如释重负。
“楚楚?呵呵,我不是。”她蹙着眉头嘲笑他的多情。楚楚是他的傀儡之一吗?
“你是楚楚。那夜,你穿一身黑,在舞池里游荡。看上去楚楚可怜。所以,你是楚楚。”他自信的说着。
她忽然在电话里笑了起来。楚楚?多么煽情的名字。居然用在她身上。
“很可惜,我不叫楚楚,我叫尧。。。”
电话因为他有会议而中断。晚上,她睡在沙发里拿着遥控器翻来覆去的调着电视频道。烦躁不安。
电话铃忽然响了。她几乎是从沙发上跳起来去接的电话。
“喂?”她终于明白整个晚上她是为了什么在烦躁在等待。就是为了这个一直不响的电话。
“楚楚。”他的声音依然温柔。只是显得有些疲累。
“沿。。。”她没有说,她一直一直都在等的是她的电话。
她发现,她开始挂念他,这个叫沿的男人。
她忘记他是怎么响她表白的了,只记得那是个阴雨天,她发着高烧,躺在家里。他给她打电话时,她委屈的哭了。1个小时后,他冒着雨,抱着买的瓶瓶罐罐的药赶到了她家。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滴落到米色的地毯上,氤氲开水气。
他拥抱着哭泣的她说:别怕,有我。。。
她想,她就是从那刻开始决定把自己交付给他的。
手机响了,把她从回忆中拉到了现实。她看了看屏幕,是他打来的。她接起电话。
“尧,今晚我加班,你乖一点,早点休息。BYE BYE。”
她有些酸楚的放下电话,苦笑了起来。不知什么时候起,她已经不再是他口中的楚楚了。
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做饭,一个人晚餐,一个人看电视,一个人逛街。从他进入她生活的那一天,她已经习惯了孤单。
他们的生活很平淡。她喜欢把那称作为平淡的小幸福,虽然那实在是乏味的。
洗过了碗,她把新买的碟片放进DVD机器。是一部恐怖片。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有些麻木,于是需要靠这些给自己一点刺激。
画面血腥,情节紧凑,音乐效果恰倒好处。她喜欢看美国片。那个充满黑色不知情危险的国家,总是能够拍摄那些扣人心弦的经典。
她有些瑟缩的抱紧了靠垫。她感到自己在害怕。这个发现令她满意。那表示她并非毫无知觉。也表示她的眼光不错,选了一张上品。
中间,她去厨房给自己添了点热茶。房间大的只听的见她自己的脚步声。她忽然惊骇起来,跑去把电视关了。却依然发现惊恐缠绕着她。她开始后悔看了那部碟片。
她拨通了他的手机:沿,我好怕,回来陪我。回来。。。
他在那边笑:小傻瓜,你怎么了?我马上回来。等我。
那时是9点。她开始坐在沙发上等待。她打开了所有的灯,房间灯火通明。她翻看着小说,倾听着始终走过一分一秒。猫在沙发上冷眼看着她。
9点半,10点,10点半,11点。。。
12点49分,他回来了。带着满身的疲惫。她已经等得筋疲力尽,无声的看着她。眼光中是他熟悉的那种似笑非笑。而这个表情,对他已经不具魅力。
“没事吧?我洗个澡,然后睡觉。”他拍了拍她的肩。
她忽然噗嗤一下笑出声。他惊讶的转头:“怎么了?”
“我还记得那时你说别怕,有我!所以我跟你回来了。”她低喃着。
他似乎觉得那是一句毫无意义的话,于是撇开她径直走回了房间。
那晚,他如往常一样轻吻着她细致的脖子。他的手穿过她薄薄的睡袍,抚摩着她光滑的肌肤。
她第一次恶狠狠的推开了他的手“别碰我。”
他的眼神阴郁,却什么也没说。
她忽然觉得她的这辈子就这么荒废。从看到他的第一刻起,她的生活就这么完了。
经过那夜,他们的关系没有缓和也没有恶化。还是这样一起生活。虽然已经貌合神离。她常常在他睡着的时候细细观察他的脸,那是一张很漂亮的男人的脸,干净的没有瑕疵。她想她肯定是爱过这个男人的。因为他曾经那么体贴入微。而现在,他们却是各顾各生活了。
他依然是深更半夜才回家,依然是对她不闻不问。
她依然是不眠不休看电视,依然是离他若远若近。
他们还是和以往一样,周末一起晚餐,偶尔做爱,如果他需要。她觉得他们的关系就像一条细线,风轻轻一吹便断。
她曾试图去缓解这样无声的矛盾,却总找不到切入口。于是便放弃了。
2002年的1月,她发现自己已经2个月未曾来潮。她去了医院检查。她记得医生推着眼镜的告诉她:你有身孕了。
她记得医生的神色很复杂,眼神似乎在询问:要还是不要。
她昂着头,几乎有些倔强的说:谢谢你,我丈夫知道了一定很开心。然后在医生微笑的眼光里仰头走出了医院。
离开医院,外面阳光温暖。她的心情顿时灿烂起来。她觉得她终于找到了切入口。她有些急切的打他的手机,却始终没有人接。
她于是想,回去再告诉他吧。可以给他一个惊喜。
回到家,她开始整理房间。她想,他们要开始新的生活了。无论这个宝宝是男是女,她都觉得要叫他沿。那是一个好名字不是吗?
当她叠被子的时候,终于知道了他为什么迟迟不接她的电话------他的手机落在了家里,就在枕头下。
她轻轻的握着他的手机,感受他的的温度。手机背面是他们的贴纸照,他们笑得幸福而温暖。她不由自主的微笑着。她已经看见幸福与甜美在前招手。
现在想来,翻看她的短消息绝对是绝错的行为。
只是因为好奇,她轻轻的按了短消息的列表。
“你是楚楚,那天你穿着蓝色的衣服,神情忧伤而唯美,楚楚可怜。你就是我的楚楚。”
消息是发给一个叫AMY的女孩。她握着手机,呆呆的坐在床边,已经无法思考任何事情。
他背叛她。这是唯一清晰的事实。
她终于知道,他为什么不再叫她楚楚;她终于知道,全世界的女人,都可以是楚楚。
而她,已经可以退出历史舞台。
“沿,我不会原谅你!!!!!!!!!!!”
她站在阳台上嘶吼,把手机用力的从11楼掷出去。眼泪已经让她模糊的看不清东西。
在她终于知道如何爱他的时候,他选择了背叛。
她摇摇晃晃的攀上了栏杆,泪珠打湿她的脸。
她甚至还记得他们一起玩蹦极。他们绑在一起从100米的高处自由坠落。她大声的尖叫。她记得他紧紧的抱着她,在她耳边说:别怕,有我!
她以为这就是致死不渝。是她天真了。
她用力的纵身往下跳落。耳旁风声呼啸。她记得他说过“别怕,有我!”
那是他仅有的承诺。而她也终于知道,男人的承诺,往往会毁灭女人的一生。。。 |